“两次了,你活着出来,我哥出事了,你觉得我妈怎么想?你也好意思再去见我哥?”郁椴太了解温嘉了,从小相识,再加上无数世界的观察,他知道什么是致命一击。
果不其然,在话说出的一瞬间,温嘉的脸变得惨白。
“不,我不见了,都不见了。”
郁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两人从最初的热闹变成此时的缄默无言,饭桌上寂静无声,温嘉倒是没在饭桌上掉下泪来,只是郁椴的视线之下,机械的动作带入口的食物越来越少。
初见孟斐
那天晚饭上唯一的回报,就是温嘉在几天后收到了一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,他没有收到他的身份证和银行卡,但却收到了一份录取通知书。
“雅柏利私立大学,艺术史专业。”墨蓝色的封皮展开后,带着肌理的细腻纸张上面写着录取院校和专业。
“不是圣温吗?”温嘉回头,有些惊讶地问向正坐在沙发上的郁椴,郁椴应该是刚从公司回来,身上的西装外套,温嘉刚收起,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商务衬衫,他的袖口解开,沿着小臂的肌肉线条向上卷了两下,眼睛则盯着笔记本电脑看,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还在闪烁。
听到温嘉的话,郁椴回了一下头,很快地对下属嘱咐了几句话,随后迅速将蓝牙耳机关掉。
“圣温哪里这么好进,就算是我表哥现在接手了圣温,他也不会轻易给我开这个后门的。而且就算是你现在自学,圣温大学现在的分数,你估计也考不上。雅柏利已经是我千挑万选的学校了,离家近,名声和教学质量也不错,这你也是清楚的。”
是的,温嘉清楚。十年前,这所私立贵族大学就在上东区很有名,虽然各方面都比圣温略差些,但依然是很多学校望其项背的存在,也不单单是有钱能进去的,所以郁椴能安排他进这所学校也一定废了很大的功夫。
所以他不应该在得寸进尺,可他的身份证和银行卡……
“满意了?”郁椴的问话打断了温嘉的思考,郁椴的双臂交叠地放在沙发背上,上半身则也顺势趴在了上面,双眼明亮,就这么笑意盈盈地看着站在沙发背后的温嘉,想等着他的夸奖。
那一瞬间,温嘉只觉得郁椴好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样子,搞得温嘉也问不出什么了,只好点点头,让郁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但没过多久,温嘉就发现自己被那个笑容骗了。
温嘉将自己的大学生活想得太美好了,他本来以为来学校读书,可以开始他独立为人的第一步,但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,他对自己的生活出现了极大的错误认知。
首先,虽然他是上学了,但是直接被安插到艺术史二年级,他的学习进度和人际关系都是横插进去的。而周围的同学对他这个突然的外来者,则更是陌生与排斥,所有的集体活动基本上都和温嘉没有关系。
其次,只要他一下课,郁家的司机就像掐好点了一样,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,将他送回郁家。显眼准时的车辆、突兀游离的学生,两个名词结合在一起,温嘉身上的标签更让学校的师生远离他。
综上所述,温嘉只是给自己多找了一个牢笼。
而这一切的原因,都是郁椴突然升起的掌控欲。
醒来已经两个月了,温嘉仔细回想,发现自己竟然只有郁家和教室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。他也不是没在这期间提出抗议,但每回总是被郁椴四两拨千斤地驳回。
久而久之,温嘉产生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,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郁椴软禁了。
看似郁椴对他事事顺从,但成年的,比他多十年生活经验的郁椴总是能用迂回的办法,表面完成他的诉求,实际上却对他的整个人实施了最严密的监控。
甚至温嘉觉得即使郁椴不在自己身边,也有一双眼睛盯着他,甚至郁椴连他什么时候睡觉,什么时候上厕所都知道。
温嘉知道自己的脑内不该产生这样的想法,因为那是郁椴,他应该信任郁椴,信任郁椴不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的。
可温嘉不傻,他感知到的事实就是如此,可另一个疑问也因此产生,郁椴为什么这么干呢,十年能把一个人改造成这样子吗?
无论答案是什么,温嘉被这种监控搞得苦不堪言,于是在这种高压之下,温嘉跑了,趁着上课的时候,陌生的司机不会突然来到他的面前,温嘉从学校逃了出来。
不过就算是逃,他都不太敢跑远,只敢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店坐一会儿。
经历十年的上东区,虽然和他印象中大差不差,但总有些不一样,让他认不清道路。
拿出手机,温嘉想刷会儿新闻,竟然都做不到,因为手机被郁椴开了青少年模式。
按照郁椴的说法是,他怕刚醒来的温嘉接收太多信息,怕受不了。
这有什么受不了的,他已经三十岁了,已经是大叔级别的男人了,竟然还要被人开青少年模式,这还有天理嘛!
坐在咖啡店的窗外,手中的专业课作业也写不下去了,温嘉沉重地叹了口气,他点了一杯卡布奇诺,点这杯咖啡的钱都是他鼓起勇气找同座同学换的现金。
他的生活不正常,而这不正常的来源都是来自于郁椴对他过分的掌控欲。
大口喝了半杯的卡布奇诺,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开始不停地闪烁,同一个号码再不停地拨打进来,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,温嘉不想接听,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点了挂断。
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,绿茵道里顺着窗户吹进的凉风,就将刚放在桌子上的作业纸吹起,吹到咖啡店门口处刚擦干净的地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