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点头,率先走了出去。
两个人一前一后跟在杨丽身后,周围静悄悄的,只有花坛里传来虫鸣。
林静看着高大的背影,在心中犹豫许久,才几步走上前,打破压抑氛围,“阿砚,对不起。”
林砚没有停下来,只是平静问道:“姑姑为什么要突然道歉?”
“我知道你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,但是你不知道的是,在我小时候,我们家里很穷,穷到人会被活活饿死。”她望着圆润的月,深深吸了口气,继续说:“我的祖母,也是你过世的姥姥,她是一个极端守旧的人,只因为我是女孩儿便不受待见。”
“我记得有一次,祖母带着我去河边洗衣服,她竟在无人的时候伸手将我推了下去,是你父亲在寒冷的冬日里将我救了上来。”林静捏住冰冷的指尖,声线有些颤抖:“其实我哥哥的成绩一直都很好,可家里只能供得起一个人读书,所以他为了我,开始逃学,去给别人做零工,甚至落下了跛脚的毛病,我没有办法狠下心做到对他不闻不问,他是我的亲哥哥,是父母遗留给我的,唯一的亲人。”
这些言语对林砚来说更像是笑话,他轻笑着质问道:“只因他对姑姑有恩,旁人的生死就可以不值一顾了吗?”
寒气从四面八方吹来,肆无忌惮灌进他的皮肤。
他从未受过恩泽,也学不会向欺凌者低头,要的不过是“公平”两个字。
“阿砚,无法放下的仇恨始终会蒙蔽双眼……”
“错了便是错了,姑姑不必再劝我,在这个话题上,我们两个站在绝对相悖的立场,所以也没必要说下去。”
林砚冷声打断了她的话,眼底是绝不退让的决绝。
林静咽下满腔苦涩,点了点头。
饭桌上,杨丽一眼就瞧出来他们之间的不对劲,想当和事佬,又不知道从何开口。
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,等再晚些的时候,母女两人的去留成了问题。
林静拎着行李箱,干脆开口:“我带佳佳去附近的酒店好了,正巧这两天我休假,也想在大城市里玩一玩,逛一逛。”
“我租的房子离医院不算远,姑姑还是去我那里,家里总比酒店方便。”
话音刚落,杨丽立马追问:“你怎么搬出来了?没有住宿舍了吗?”
林砚坦荡应道:“被停职了。”
三个人,三双视线齐刷刷盯着他。
林砚看出她们在想什么,清了清嗓子,解释道:“执行任务没有听从指挥,不是因为家里的事。”
许佳笑嘻嘻调侃道:“原来表哥也有叛逆期呀。”
林静狠狠瞪了她一眼,后者识趣闭了嘴。
杨丽担忧问:“可是领导生气了?什么时候才能回去?”
“等完成手里的任务就能回去了。”
可是九幺五所牵扯出来的东西太多,一切都还未知,所以恐怕还得很长一段时间。
林砚没有再说下去,寥寥几句安了母亲的心,便带着林静她们回了出租屋。